“建设百年老店的蓝图已经绘就，我们的故事还没有开始...尽管前进的道路充满挑战，但我们充满信心……”-河北队主场搬迁至廊坊的公告。

距离成为百年俱乐部还有87年的时候，河北队并没有出现在中国新赛季的参赛名单中。

这意味着这个团队已经死了。

但比起广州城的惨烈，陕西队的遗憾，昆山队的神奇，河北队的死亡，都是无声的。

因为这是一个提前宣传了两年的死讯。

这两年河北队时不时被大v在微博上判死刑，各种消息爆出河北队骆驼基地的门牌号。

因为他们知道，这支队伍一定会死，一定会死...

河北队肯定会死。

因为球队的母公司，华夏幸福集团已经岌岌可危。此前一年，华夏幸福首次承认存在债务违约，公司累计未能如期偿还债务一度达到878.99亿元。

他们的书上只写着...

8亿元。

这么大一个集团就这么点钱，更别说它下面的下属团队了...

而且整个集团的资金都是由债务委员会监管的。在这种情况下，河北足球俱乐部除了少量的资金维持在集团内的运营外，很难获得大量的资金，使得旧的欠款难以偿还，新的欠款也会不断产生...

河北队必须死。

因为上赛季中超开赛前他们放走了张呈栋、尹宏博、王秋明等主力球员，唯一的外援梅米塞维奇则是被花钱租出去的。河北队只剩下一堆梯队球员，平均年龄只有22岁。

这样的球队，不能说打过中超，就算参加了青年联赛，也不能说对保级有十足的信心。

另外，团队让爷爷告诉奶奶，那1000万救命钱快到了，但是因为华夏幸福和廊坊的分歧，迟迟没有下。

另一方面，股权改革始终没有进展，已经彻底破产。

最终华夏幸福集团继续运营球队，廊坊市给予了一定的支持。这种做法可以用一句俗话来解释:

“亏本赚钱！”

华夏幸福负责继续亏损，廊坊市负责继续喝酒。

最后勉强又支撑了一年，亏没了，喊停了。

2022年中超第一阶段结束后，笔者有幸去过一次骆驼基地。深红色的基地大门讲述了他们过去的风格。院子里杂草丛生，路灯上的海报已经褪色，诉说着他们正在经历的苦难。

然而，在几个大型的职业赛场上，梯队的少年们依然在烈日下拼命奔跑，仿佛末日还没有到来，仿佛奇迹依然会发生。

一位俱乐部官员看着这些青少年说道:

“我们只想好好活着。”

河北队基地杂草未修剪(7月22日摄)

活着是一种本能。

对于活着这个话题，尚未成为网络名人的余华说:

“活着是一种本能。”

对于2020年后的河北队来说，确实如此。

他们几乎是靠本能支撑起中国的职业足球。

2021年初，为响应足协中性名称的号召，河北华夏幸福足球俱乐部更名为“河北足球俱乐部”。

当时河北队的想法是体现河北足球的血脉传承。2009年，这支队伍以河北全运会队为班底组建。原名河北中基，2015年后更名为河北华夏幸福。

没多久，河北省就同意了这个名字，在这支队伍的血液中加入了官方认证。

河北队曾经认为，这份热血是他们生存的保障。

就在中名政策完成后，廊坊市主要领导还视察了球队，看望了即将出征21赛季中超联赛的球员。在随后的座谈会上，市领导还详细听取了河北足球俱乐部的运行情况汇报，并协调解决具体困难和问题。

此外，河北另一大城市唐山也传出了接手河北队的消息。甚至有人断言，河北队可能会像完成股权改革的河南嵩山龙门一样，轮流承办双主场——廊坊和唐山。

这是一种美丽的操作，是一种本能的生存行为。

另一方面，在巨大的资金压力下，河北队以20-21进入赛制冠军组，位列中超第八。

这不仅是因为他们保持了内援主体结构的稳定，更是因为他们在外援的选择上创造了性价比的奇迹。20赛季，河北队从广州队免费租借到加拉特，在转会市场上找到了马尔坎德、保利尼奥、梅米塞维奇、图雷。一年来，这些外援有的被留用，有的因为表现出色，收到了其他球队的橄榄枝。

一进一出，解决了一些资金问题。

这也是一种美丽的操作，是一种本能的生存行为。

之所以会这样，是因为河北队曾经有过一个希望。

母公司华夏幸福集团断供后，一度为生存担忧，但随着球队股改方案的出台，全队重燃希望。

结果球员同意降薪，工作人员在队里兼职做保安和电工。领队郎铮给队员交了住宿费。总经理李俊也表示，他用自己的钱为这个团队支付了200多万元。在接受央视采访时，李俊感慨道:

“我能坚持到现在，是因为我是河北人，廊坊是我的家乡。我不想看着这么好的俱乐部在家里消失，那样我会后悔一辈子的。”

正是抱着这种希望，他们一口气咬牙坚持了两个赛季。

结果到最后，河北队发现没人关心他们的生死，没人关心他们的诉求。所谓股改只是一张废纸，所谓资金永远到不了账。

李铁案后，李俊也被带走调查。

事实证明，在黑暗的环境中，希望带来...

只能是绝望。

二

绝望的吹口哨者

2018年5月19日，执掌河北队两年的总经理付强离职。

两年前，河北队率先在金元足球的大海里。可是六七个亿的钱就这么下去了，别说闹了，连一滴花都没溅出来。2018赛季足协杯被鲁能淘汰，然后前11轮只拿了15分。在这种情况下，傅成玉表示“我说了算”，将自己的职位交给了从华夏幸福集团调任过来的李俊。

结果，上任两个月的李俊不是因为足球出名，而是因为殴打员工。

当时，河北队的一名员工在朋友圈用激烈的言辞表达了对李俊的不满。李俊得知后冲出办公室，抓住这名员工的衣领问道:

“你要X我吗？”

两人随即爆发冲突，并报警。

当时很多人关心的是冲突本身。现在回想起来，这场冲突的背后，是金元足球崩盘的前奏。

2018赛季前，河北队决定把家从秦皇岛搬到廊坊，直接把总部搬到离廊坊不远的首都北京。因此，半年后，新上任的李俊决定将总部迁至廊坊。这让很多在北京定居的员工非常不满。

引发冲突的朋友圈，正是要动的。

桌子上摆的是感动，桌子底下摆的是危机。

2018年以来，受“房住不炒”政策影响，北京周边房价开始下跌，有的地方连续7个月暴跌，有的地方价格直接减半。受此影响，华夏幸福在北京周边重仓楼市的经营性现金流由正转负，跌至-162亿元，跌幅超过300%。

为了保住资金链，华夏幸福被迫转让了北京周边几个项目的股权，但依然无济于事。如果不是最后时刻华夏帮忙，华夏幸福的控制人王早就带着20年打造的品牌和表面价值3亿欧元的团队，经历了惊心动魄的万米空自由落体。

经过这次危机，王作为企业负责人的经营权被救命恩人中国平安稀释了。

尽管中国平安是中超联赛的冠名商，但这位被派去“辅佐”王的职业经理人对足球并不感兴趣。

一夜之间，一度拿钱不当的河北队，没有多余的钱了。那些花了巨资囤积的球员也向对手敞开了大门，高准翼、赵明剑、宋...

可惜河北队和华夏幸福的过山车经历并没有引起其他同事的注意。接手高准翼的广州恒大，依然在徐老板的金元棒指挥下，买外援，砸归化，高薪聘请卡纳瓦罗...

球场外，徐老板疯狂拿地造车。

直到2020年，房地产融资三条红线政策放开，恒大翻盘，华夏幸福再次跌入谷底。

如果说中国职业足球的乱象令人绝望，那么河北和河北的投资方华夏幸福应该算是这种令人绝望的乱象的告密者。

只不过这个举报者是造成这种绝望混乱的罪魁祸首之一，就是这些曾经手握巨款的人，把一个高度商业化、娱乐化的项目，变成了政商博弈下的一个彩蛋。

三

政客和商人下的蛋

1998年，廊坊一家名为川崎火锅的餐馆计划通过开设几家新分店来扩大业务。

六年前，川崎火锅的老板王在当地党校旁边开了这家店。凭借其优越的地理位置和绝佳的口味，这家小餐馆的面积迅速扩大了一倍。除了火锅，王还成立了工程队，承接各种政府工程。但政府项目总是吃力不讨好，往往工作做好了，钱收不回来，这让王很头疼。

在筹备新店期间，王听说党校有一块地要建宿舍楼，但他没有钱...王灵机一动，既有了火锅店赚的钱，又有了项目的团队。为什么不...

于是，答应帮王盖宿舍楼。但是有一个条件:

“除了盖宿舍楼，我们还要盖几栋楼，自己卖。”

从此，一个全新的房地产开发商在廊坊的土地上崛起。王把他的公司命名为与街道相邻的宿舍楼:

“华夏。”

20年间，王完成了从酒店老板到包工头再到地产大亨的三级跳。而这样一种特殊的繁荣格局，让他明白了贴近政策方向的意义。

2014年，京津冀一体化上升为国家战略，让在河北尤其是北京周边地区有重仓的王大赚了一笔。今年11月，销售额比去年增长50%的华夏幸福，花了几个亿，在秦皇岛买了几块休闲用地。第二年，买下了河北队的王。很快，华夏幸福成为秦皇岛下属北戴河新区的开发商。

几乎与此同时，足改方案出台，足球概念成为热点。再加上资本加持，华夏幸福670亿下去，让一年前还在保级的中国队，第二年更加强大。然后是拉维奇、热尔·维格瑙、马斯切拉诺惊人的年薪和9000万的签约费，姜至鹏破亿的转会交易...

狂，名，与恒大平起平坐，对上港。

2017年，华夏幸福销售额暴涨66%，达到1200亿，王个人身价达到巅峰。

只是在这个小峰下面，覆盖了一个奇怪的镜头。

2015年10月17日，中甲第28轮，河北队客场挑战新疆天山雪豹。比赛开始前40分钟，新疆队头号得分手达纳·拉赫突然退赛。最终，新疆队0:2不敌河北队。

赛后，新疆队指责达纳拉作弊，达纳拉则认为自己受到了不公平的待遇。当时双方吵得不可开交。

但两周之后，大连球迷协会对这场争论给出了另一个答案:

“假球。”

10月29日，大连市足协召开新闻发布会，称河北队违规聘用足协退休官员，还涉嫌买通对手，并已取得相关证据。河北队迅速回应说:

“欢迎调查。”

但当时在金元足球的梦里，这个诡异的射门成为了当年河北队9轮不败的最后一个注脚。在李铁的带领下，他们最终以2分的优势压制住了大连一方，完成了超车。

带领河北队超车成功后，李铁被球员高高抛起。

李铁也开始了他近乎疯狂的捞金生涯，直到去年11月案发。

结果雪崩来了，也给了河北一个好时机。

河北队死了，它的死是因为金元足球的疯狂；因为房地产市场的爆发；那是因为惯于机智地应付王；是因为三十年前，他在党校旁边租了一个金铺，从而孵化出了一个由金钱、关系、欲望组成的鸡蛋。

这个鸡蛋看起来颜色鲜艳，形状圆润，但是稍微一用力，蛋壳就会碎成碎片，从里面浑浊的东西里流出来。

河北队死了，但谁能说他们不是中国足坛每一支存活下来的球队的新蛋？

西北了望台|

张泽农